然降临在他生命里的厄难。
他做出了第一项尝试——试着去控制自己的手指。
第一根、第二根、第三根……
渐渐的,右手的掌控权重新回到了他的大脑。
整个过程像在进行一次身体检修,对身体的每个部位不断进行调试,逐一试过后,再缓慢组装,拼凑回一个整体。
曾几何时,他陪同连霂去探望连家一位突发脑溢血的长辈。
到达医院病房时,他只在门口站了会儿,没有贸然进入,让连霂帮忙将带来的礼品一起送了进去。
无意间,他看了眼窗户,正好瞧见那位过去叱诧风云的中年人如今艰难地瘫坐在病床上,用颤抖的右手抓握着一只木勺。
木勺不断掉落,被人捡起又放回他的手上,抓握、掉落、放回,如此反复婻沨。
他很快收回视线,不忍再看。
连霂从病房里出来后,颇为感慨地对他说:“你说这人怎么一夜之间就成了这样?什么都得从头再来。”
像是忽然回到刚刚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所有行为能力都退化到了婴儿时期,重新学习怎么吃饭、怎么说话、怎么走路。
一切都从头再来。
身体如同记忆中的那只木勺一样跌落,宣告沈流云尝试站立的第一次失败。
沈流云没有在地上坐太久,很快进行了第二次站立尝试。
第二次比第一次摔得更为惨烈,浑身都泛起密密麻麻的痛,好一会儿他都不再有力气动弹。
窗外又落起连绵的阴雨,他如同常年被风湿折磨的患者一样,不得不忍受着疼痛无孔不入的侵袭。
他忽然一下想起很多事。
他想起护工建议他,最好在家里也准备一辆轮椅;想起诗人写“哪怕是意志坚强的树叶,也很难熬到春天”;想起刘女士说“治疗不是为了矫正,而是为了适应”;也想起闻星说“我不相信你”。
从头再来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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