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移动,睁眼已是天色微明,雨却还未停。
贺今行与秦幼合到甲板上,其他几人也刚好出来,俱是穿戴整齐。
隔着濛濛雨幕向前方望去,浑浊的水色一路蔓延,直到撞上一道用沙袋堆叠的看不见头尾的防水坝才止。再往前约摸五六十丈,是一座巨大的模糊的城池轮廓。
水坝与城墙之间,有序横列着一顶顶“黑团”,应当是用油布搭的救灾帐篷。
“各位钦使,这就下船罢!”不远处的临州官船上,齐宗源黑乌纱绯红袍,在雨里极其瞩目。
几条小船从堤口划着浆过来,靠到大船放下的舷梯旁。
要下去时,贺今行回头看了一眼船舱。
“待我们进了城再让那个戏子回去。”嬴淳懿从他身边经过,直接撑着船舷跳了下去。
他默不作声地跟上。
在大船上看着离堤不远,两只小舟并列而行,竟也划了半盏茶。
沈亦德惊道:“城北只是支流,竟也淹上这么远?”
“老天爷这场雨下太久了。四月就开始缠绵,原先以为只是寻常的梅雨,谁知一下就不停,入夏直接转成了暴雨,连着十几日,把太平大坝也给冲跨了。”齐宗源指着堤上,边说边叹气:“临州城外聚集的都是周边被淹没村镇的百姓,雨不停水不退就一直回不去,吃穿医葬样样都要官府出。当然不止临州北城门,城里几处宽阔之地和西城门外,乃至整个江南路都是如此,难啊。”
小舟靠拢防水坝,沿堤每隔五步远就有一名穿藤甲的军士站岗,向到来的各位大人行了礼便又肃立坚守。
众人终于踩到地上,他看向嬴淳懿:“人算不如天算啊,侯爷,百姓现下都缩在棚里,这……”
“陛下仁心,内宫有宫人犯错尚不忍责罚太过,更别说让百姓在雨里迎接圣旨。”后者淡淡道:“天已放亮,什么时候施粮?”
“一天赈济两次,巳时一次,酉时一次,皆是一碗稀粥配一个馒头。”
“那也快了,现在卯时已过,怎么不见锅灶起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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