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怪你爹?”
老人说的话是晏尘水未曾想过的角度,好像黑可以不是黑,白可以不是白,这种错位感清空了他脑子里的辩言,让他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可他仍有许多不解:“爹,傅禹成和你同级,不吃不喝做两百年的工部尚书才能攒下二十万两的俸禄,而他如此巨款买个小妾,明显是贪得太多。你难道不应该参他?”
晏大人是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算英俊也绝不能算丑的人。明德帝曾以“中庸”二字评价他,他只说“不敢当”。
他先时面对自己的老师尚有几分忐忑,此刻听到儿子的诘问,却毫不犹疑地摇头。他有一双目视专注的眼睛,天然地令人感到放松,仿佛他做任何的事情都可以被理解。若是贺今行,接收到这样的目光,便不会再追问。
然而晏尘水看了十来年,视若无睹,立刻反问:“为什么?”
晏大人曾经教育过少年不可说谎,此时以身作则,叹道:“儿子,傅家接人的车马驶过永定门的时候,我就接到了消息。并非我不想参他,傅禹成中庆年间便执掌户部,比你爹根基稳固得多。他这么多年能抬十八房妾,陛下不可能不知道。”
他曾经上过折子进过言,但皇帝说是“小事”,奏折留中不发,此后他便不再做无用功。
他说罢起身道:“老师,学生还有公务赶着处理,就先离席了。”
张厌深点点头:“去罢。”
晏尘水没有得到可以接受的答案,快速地说一句“我也吃好了”,便赶紧追了上去。
贺今行看着两人前后脚离开,提着衣摆跨过门槛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不愧是父子。
张厌深出声问:“学生在想什么?”
他回神说道:“我在想国库亏空如此大,傅禹成竟能花二十万两买妾。”
“二十万两,一品大员两百年的俸禄,宣京外城五十套两进的院子,边军一个季度的军饷,普通礼节性的孝敬可不够。”老人慢慢说道:“傅禹成也没必要千里迢迢买个妓子回来,依我猜测,十有八九是江南路的部分官员与商人联合送的,并非他自个儿出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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