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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每行一步都如此艰难,艰难到几乎下一瞬就要气绝于此。
他的腰腹间隐隐作痛,摸了把,已经血淋淋的手又添新血迹。
是上次睦邦宴的伤口,不知何时撕裂了。
……
梁齐两国的边界往北几里,就是眉江。
有了眉江的阻隔,已不用担心大火烧至此处。
江边,裴熠事先在此藏了船。
他整个人虚弱无力地倒在船上时,天已经亮了。
遥望南边,他竟微微一笑。
逃出来了,终于。
他撕扯着被血浸透的衣物,血肉模糊的躯体却透着失血后的灰白。
船上止血的药粉他备了很多,大片大片撒在身上,又吞了瓶止内伤的药,接着便狼吞虎咽起船上的干粮,急不可耐地吞饮水囊里的水。
活过来了……
他心道如此。
不过他没时间让船就这么在江上胡乱飘着,他拖着伤,抄起船桨,便向对岸划去。
待到对岸,已是清晨。
他要赶在正午前疗伤,否则血势喷涌,回头死在梁国,那可就太不值当了。
琅郡郊外,眉江边上,裴熠挪着身子进了座破庙,几乎是爬着,他一头钻进香案下。
火折子,伤药,木炭,烈酒,砭镰,桑皮线……还有从宁州弄来的东西,以及一身干净衣服,和一块银制官牌,全都用帔风裹住。
这里都是他预备好的东西。
过去裴子晖叫他办事,他常常都是这般,事情结束了便自己到提前藏了东西的地方疗伤。
毕竟裴子晖从不管他死活,他向来生死自负,自然熟练无比。
他手抖着生了炭火暖身。
本就失血过多的人,又在水里浸了那许多时,此刻只觉身处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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