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坐下。您来得真好我知道您是个正直的人,请您凭凭理。我刚和格仑利希抬了半天杠请您说一说:三岁的小孩是不是应该请一位保姆?您说说!”
可是这一切凯塞梅耶先生好像没有听到。他坐下来,一边把他的小嘴尽量张得很大,皱着鼻梁,一边用一根食指揉弄着他新剪的胡子,发出一种令人不耐的沙沙声。在那副眼镜后面的双眼,带着无从描述的快乐神色打量着漂亮的早餐桌、银面包箧和红酒瓶上的商标。
“凯塞梅耶先生,是这么一回事,”冬妮接着说“格仑利希说,我让他倾家荡产!”
仿佛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样,凯塞梅耶先生瞟了她一眼,然后又望了望格仑利希先生接着就纵声大笑起来!“您使他倾家败产?”他喊道。“您是让他破产了吗?噢,上帝!哎呀,上帝!竟有这种事!真是笑话!今天上演了一出逗乐的喜剧!”接着他发出一连串不同色调的“啊哈”来。
格仑利希先生显然有一些坐立不安,他无拘束地在椅子上挪动身体。一会儿使劲的揉搓着双手,一会儿用手很快地梳拢一下自己的金黄色的鬓须“凯塞梅耶!”他说。“您庄重一点。您是不是神经失常了?不要再笑了!我看您如果能喝上一杯,会很有帮助。要不要抽一支雪茄?您到底笑的是什么?”
“我笑的是什么好,您给我一杯酒,给我一支雪茄我为什么笑您不知道吗?您是觉得,您的夫人在败您的家吗?”
“她太追求奢华了,”格仑利希先生恼怒地说。
这一点冬妮并不想争论。她平静地向后仰靠着,双手揣在怀里,手摆在睡衣的天鹅绒带子上,上嘴唇带着些刁钻的神情撅着,她说:“不错我是这样。这件事很清楚。这是我从妈妈那儿学来的。喜欢奢华的风尚是克罗格家族的传统。”
她本想以同样平静的语调宣布,她性格的确轻佻、急躁、喜欢寻隙。对她来说接受自由意志和性格自我发展是根本不可能的,相反地,它使她以一种几乎可以说是宿命的冷静去接受自己的性格她不想区别它,也不想有所改正。她的思维形式已经渐渐形成一种固有的模式,认为无论是什么癖性,好的也罢,歹的也罢,都是天生而来,世代相传的,因之也都是可尊敬的,它们都有着充分的生存理由。
格仑利希先生已经吃完早饭,炉火的暖气和雪茄的香气交织在一起。
“您还有兴趣吗,凯塞梅耶?”主人问道“您再吸一支吧。我再给您斟一杯葡萄酒您准备和我谈什么?很紧急吗?发生了什么大事?这里是不是太热了?一会儿咱们一起坐车进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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