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他是否姓辛名达维,然后她告诉他:“我命中注定跟你结婚生孩子。”女子的名字是植芝,她比辛达维大三年,长得高高瘦瘦,气质清逸。辛达维不讨厌她,他甚至很欣赏她那句“命中注定”的说话。既然是命中注定,便张开双手欢迎她好了。命中注定,事事有安排,免却不必要的痛苦。对啊,津安并不是命中注定的那个,所以他来了又离开。但为什么不是命中注定的那个却一直留在心头,重甸甸地压在胸口,没有一天停止想起他。生下孩子的女人每天摊开手板,重复又重复地把手上纹理纵横交错地看。她要研究爱上孩子爸爸的可能性,可是心灵感受不到之余,命理亦没有显示。于是一天,她收拾行装,远去寻找另一个生命的启示。孩子一天天地长大,长得如辛达维的翻版,聪明刁钻,然而他不喜欢她,从没想过要去喜欢她。这个长得像自己的小孩,他只觉是个陌生人。其实世界对他来说,通通都显得陌生。时光流逝,但他并没有长大,十九岁,二十岁,二十一岁,二十二岁。他重复地活在这数年里,轮回又轮回,再见又再见,就是死而复生,生而复死,不愿离开。津安可好?他寄过一封信来,说二月会回来香港一趟,辛达维等得好心急,等待二月的来临。可是二月过去了,三月又走过,四月即将来临,津安的人影始终没有出现。辛达维很失望,失望得把胶袋蒙在头上,打算焗死好了,然而因为太辛苦,抓住胶袋的手最后放松下来,这次冲动的自杀没有成事。那一年辛樱三岁,小小的胖胖的站在爸爸面前,一脸不解地望着那胶袋自半空飘到地上。他蹲下来抱着女儿哭了。他说:“我不想爱得这么深的。”辛樱尖叫。那胶袋没有吓怕她,骇人的是爸爸的哭声和他过紧的拥抱。津安偶然会寄信来,也偶然提及会回来看他,可是就是一次也没有成事。辛达维放弃继续盼望。其实见了面又如何?反正都已是故人。他开始大方地回信,像个旧友知己那样,写上数句祝福问候,和气愉快。信是这样写,但心并不那样想。祝福问候只是表面,和气愉快却不见得。但除了这些他还可以说些什么?辛达维心上还悬着那条银链,那么多年了,就算每天保养也会变旧变色,但在他心中,珍而重之的东西始终不会改变,虽然他早已心灰意冷。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也八、九年了。怎么,这样又过了八、九年?忽然一天他在教钢琴的时候想道:日子这样不惬意,不如死掉好了,横竖也是白过的。孩子弹奏完毕,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孩子在想,干吗老师发呆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辛达维开始积极部署如何了结自己。三十多岁了,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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