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留下来吗?"
柳泠站起,他别过头不去看贺雁,"我该走了。明日我再来看你。"
待柳泠步出院落时,他能感到贺雁的视线就凝在他的背上。
待看不见人影,贺雁扁了扁嘴,独自一个卧到了床榻上,他抱住被褥,身体蜷成一个圈似的形状,心中涌起的感觉让他不知所谓,但若是从前的贺雁的话应当知道。这种情绪便叫做孤单。
京中的情势一天诡谲过一天,在诸位夺储的皇子中本该舍二皇子其谁,但二皇子的舅父被人揭露出中饱私囊数万钱,按理当罚,这本无可厚非,但是陛下缄默不语,任由酷吏下手,二皇子的舅父于是被贬为了庶人。这其中的意味让人难以捉摸。
陛下向往长生,京中的方士本是络绎不绝。后妃们也喜用压胜之术,但是今次有后妃哭诉二皇子的生母滥用,陛下虽为责罚,但也并没拿该后妃如何。
"上意难测。"柳颍平静地说。
柳泠站在柳颍面前,平白无故生出了一种受训般的心境,"父亲说的是。"
"你往哪去?"
柳泠闭口不言。
"近日就别往高大人那处去了。高大人是内廷的人,走的过近当心引火烧身。"
"但是……"
"还是说你别有企图?"
柳泠额角冷汗低落,他应该瞒不过父亲。他身边的人,无不是父亲安插的,这些人对他又有何忠诚可言呢?近日连他自己心中都生出了些许的荒诞感,他去高仪的府邸竟像是往勾栏中去,而贺雁就是金屋中藏的那位他带不走的人,"父亲说笑。"
"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为你谋求一门婚事了。"
"我……!"
柳泠的争辩还未开口,却已经被柳颍云淡风轻地打断,"就算是你不成器的堂兄第们都起码能做到这点牺牲。富贵荣华面前,巧笑倩兮算得了什么。若是你落魄潦倒,红袖还会对着你招徕吗?"
此话虽然漫不经心,但却一石激起千层浪,柳泠不禁微微眩晕起来,指尖陷入了掌心中,柳泠定神,未察觉到自己面上的笑意有多惨然,"父亲教训的是。"
平日里贺雁都和柳泠在府中见面,高仪也不许他出去,但今次高仪却用马车把他送了出去。贺雁抓着高仪的手不肯松,目光灼灼。
高仪笑了一下,温柔地将贺雁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非是要把你丢了,柳公子如今不便来我
府中了,你去见见他,算是告别。"
"告别?以后我见不着他了吗?"
高仪弯了弯嘴角,"许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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