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不是熟人。所谓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就是这种感觉吧。这天底下的夫妻,是否都是熟悉的陌生人?
这天夜里,安解语躺在床上,透过如烟似雾的鲛纱帐,只看见墙脚一点昏黄的灯光。对面细棱格窗旁边,放着一个雕红木的椭圆面高几,几上摆着一盆刚打苞的腊梅。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安解语嗅着那香,翻滚不定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无涯子说过,既来之,则安之。前世里也有哲人说过,人生就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强暴,如果不能反抗,那就躺下来享受吧。
便慢慢睡了过去。
四周静谧如盘古开天地之前的蛮荒古地。旧的生命正在逝去,新的生命尚未形成。
睡梦里,安解语似在看旧电影一般,许许多多发黄的画面从她眼前掠过,似熟悉,又似陌生。似在回望自己的前世,又似在观看自己的前身。一时间似乎明白了很多以前不解的东西,一时间又好似更加糊涂。就隐隐约约觉得前面有个窈窕的背影,披着雪白的狐裘,向屋外快速移去。安解语就有些急了,觉得那似乎是一个极重要的人,又觉得自己有极重要的事情要问她,就急忙爬起来,追了出去。到了门外,却看见不是自己熟悉的小院景色,而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而前面穿白色狐裘的女子,奔走得更为迅速。
安解语顾不得细想,就急叫了起来;“你等等我啊!”
前面那人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喊,脚步就渐渐慢了下来,又走几步,便停了下来,却是背对着安解语,一动不动。
安解语就气喘吁吁地追了上去,在离那女子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一边喘着气,一边问道:“这位姑娘,你要去哪里?”
那人仍不回头,只静静道:“可是该回去的时候了。”那声音如丝般润滑,抚得人五脏六腑俱是熨贴。安解语听着十分欢喜,只觉和自己的声音一样,非常的熟悉。
就笑道:“这位姑娘的声音听起来好生耳熟,我们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
那人嗤的一笑,突然就转过身道:“我们天天见面,你敢是都忘了!”
安解语就看见那姑娘的雪白狐裘帽兜里,居然是一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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